由 我有一个仇人，她的名字叫叶子
更新时间2012-6-30 13:12:45 字数：3058
我有一个仇人，她的名字叫叶子。
叶子是个杀手，也是一个舞女，来自北京天上人间。
我不喜欢她，就如同她也不喜欢我一样，我特不喜欢她坐在电脑前摇着金色的卷发嚣张的样子，她说，是的，我是做妓女的呢。
我对她这句话无动于衷，妓女也是人。
当时我的我没有鄙视过她，为什么要鄙视她呢？
我不喜欢在南京，南京我有个养母，她也有个女儿，和我年纪若仿，她也有个儿子，比我的孩子小三个月，如果那孩子还活着，应该已经是一个月了吧？
一个九个月大的小男婴，已经会在凳子上坐着叫妈妈了，我抱着他在阳台微笑地看着天空，天空有群灰蒙蒙地鸽子划过，我望着这群白鸽失神，他叫我妈妈，声音稚嫩而清亮。
可我不是他妈妈。
半夜在南京一个卧室睡觉，睡到大半夜听到厨房有个女人在轻声地哼着小调，声音轻快而熟悉，我抬起头，模糊看见叶子在拿着菜刀对着那个小男婴，得意地剁了下去，动作流利而简单，一个活生生的男孩子就这样被砍下了头。
我冷静地继续睡了下去，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第二天早上，他们给我端来了一碗汤，我看那汤里的皮有点异样，像是泡白了的婴儿皮。
我没说什么，只是下人说了一句，今天胃口不好，这个你吃吧。
说完就转身进了房间。第二天我就回了老家。
老家带过我的阿姨担心地看着我，你怎么这样，孩子的头被人剁了都不知道。
我冷冷地望着阿姨，我自己家不是有孩子吗？很可爱的小女婴呢。她的女儿疯了，他们说，她自己发疯剁掉了自己的孩子的人头，还抱着自己的母亲精神崩溃地说，“妈，我受不了了。”
精神奔溃是人看的，我忽然很想问那个南京的母亲，你的女儿叫叶子吗？
她的女儿分明不叫叶子。
谁也不知道叶子是谁。
我认识一个人，她也叫叶子。
但我喜欢叫她笑笑，因为，她很爱笑，她的儿子也曾经很爱笑，可是他们也死了。
她的网名叫叶子。怎么能用杀手的名字。我在她床前望着她的尸体，和她儿子的，我不知道该称呼他们什么。
一个不是杀手出身的人，为什么会对着死亡那么无动于衷。
为什么可以那么冷眼旁观不关己事。
我去了美国，
叶子并没有放过我。
我的邻居叫阿里，住在家对面，美国人很喜欢吃番茄，他们的番茄硕大而红润，如同鲜血结出来的果，他们也很喜欢面包，但我总没有福分吃到。
我喜欢阿里傻傻的样子，我每次出门上网，他总在身后看着我，像是在说，哎呀，那个小姑娘又跑出去了，等会手机弄丢了又要人帮送回来。
我在那里的身份，纯属寄属。
半夜他们帮我把手机送回来，我晓得我的手机又落在网吧了。
早上起来，那个小男孩人挖掉了双眼，拿掉了一个肾。
我想起半夜叶子的声音。
那个外国人走过来问我，那个小男孩怎么了？
我望着他，说，我不知道。
他望着我，眼神里露出寂寞的蓝色，“不会被他们把眼睛挖掉了吧？”
我不做声，他指指一个皮肤黑黝的男人说，“叫他送你回家吧。“我望着他，他也望着我，叫了一声，“大姐。”
“哦，走吧。”
“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啊德吧。”
阿德也保不住我，和啊德一起生活真的很不习惯，习惯别人的侍候，啊德又不会侍候人，第一天晚上，阿德只煮了些素菜，我摇摇头，比他们给我吃人肉还没有胃口。他望着我，说，“大姐，你习惯吃人了吗？”
我不做声，说，我上去睡了。
半夜，啊德也死了。
仅仅是一天，
这次我真不知道是谁做的。
窗外的灯光很柔和，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我认识他，他走进来问，“你跟不跟我走。”
我望着他发愣，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没说什么，就是说一句，“这里已经没人了。”
“啊德是你杀的？”
“不是。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是谁做的。”
“不是就好，这里是我家，我会继续留在这里的。”何况，我为什么要无缘无故跟着他走。
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好，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你再不跟我走，我就杀人，如你所愿。”
他最终也死了，毕竟是个作恶多端的人，被人杀了之后用火把尸体焚烧了，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是他最好的结局。
然后呢，该何去何从。我认识一个人，因感觉生前杀孽太重，去印度出了家，每天拜佛诵经，但还是没有躲过那一劫难，被人冒充武装分子枪杀了，死后留下四十亿黄金，全部被国家收缴。
他爱黄金，一生与富贵相伴。
人生富贵如浮云。
那家人都死了。
这么风光的家族，转眼间没落了。
我望着她们，望着她的身边的人，温柔地问道：“你说，我像谁呢？”
“像你的父亲。”她的旁边的人恶狠狠地瞪着我：“斩草除根！”
笑话，斩草除根？就凭你？凭你的女儿和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
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
人生之忧，外忧未清而内患不断。
你只要不承认你是我们这里的人，我们就没有必要杀你。而且，你没有利用价值了。
那好吧，我不是你们的人。
苏也死了，
这个故事根本是一整个死亡回忆录。
苏是苏小凤的弟弟，
我简直无法形容这个人，
苏小凤是开妓院的，我无法形容和怎样和一个开妓院的人的弟弟相处，
比如说，你跟他相处的时候，你会不由自主地想，哎呀，我和他说话了，他会不会把我拐卖到他姐的妓院去当妓女的啊。特别是他那笑得很大声的姐，让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每当你想起这个人的姐姐的身份，你就无法和他说话了，唯恐与之同处而怡乱大方，惶恐而不自知，哪怕他的眼睛其实干净得透明。
因为惶恐，这个人后面另娶他人，
杀死苏的十一个杀手也死了，父亲节那天来看我，一家被人灭门。
从此，再无亲人。
警察局在那十一个人被灭门之后，发出了一个通报，某年某月某日，杀死苏的十一个杀手全体落网。
我第一次听说死人会落网。大概是一群被拉来顶罪的人吧。
都是可怜人。
我去了日本，见到了叶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可我的眼睛是紫色的，她不是我的仇人，因为我分明没有杀她的理由与能力，
她像是没听见，我也像是没看见的忽视她。我只是来日本度假，
我去过日本，遇见过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樱，她带着我去了温泉，她的两个随从个子矮胖与粗犷，浓眉大眼的，活脱脱从古龙的武侠小说里跳出来似的。
他们也是你的随从，这她倒挺大方。
我可不敢受用这样的随从。他们望着我，呵呵地笑，“要不要和我们扳手腕？”
“行，”
我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他们却摇摇头，你和我们扳手腕还不行，我帮你打通经络吧。说着手一把抓过来，手心顿时传来一股热流，看见那么多的死人都无动于衷，只有这一刻是真的被吓到了呢。我转身就走，他们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另外一个人从身后追了过来，还没打通呢，你怎么就走了。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白皙的皮肤，娇小的身子，像古代画卷走出的女子，却偏偏身为男儿身，我不信这样娇小的身子会什么武功，但分明又有一段气流从手心传来。眼睛有点模糊间，那个人被人拉走了，
打他一顿，我听见有人这样下令。
那个瘦弱的的身子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滑落。被扒光了身子丢在东京街头，不理解什么样的罪孽会让这样一个善良的人有这样的死法。
老莫也死了，他力大无穷，一脚能把一辆客车毫发无损地踢进货车里，在中国安居时被高压电流电死了，再高手的怪力都抵不过自然界的法宝。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生日那一天，被人转卖给他那时的情景，那时的他很年轻，他不知道我是被拐卖的，我也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好几天，我发现他异于常人，他也发现我有点不正常，于是我被他们家赶了回来。他们其实想杀的是我，那道高压电线是专门对付我的，被电流电中那刻被人换掉的是我，
我命不该绝，死的却是他。
因为某些缘故，
冥冥之中，是否还会有人守护我？
心情真的不是很好。
我不想看见别人杀人了，我想回去，
但是你说，这个世界，到底还有谁是活着的。
而我的家在哪？
我不知道。
我不喜欢杀手，他们视人命如草芥，
叶子望着我说，五十步笑百步，你也是杀手。
我也是杀手吗？我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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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一）
更新时间2012-9-26 10:55:20 字数：4146
在我印象中的故乡，是一个荒寂无人的雪山，那个雪山上只有那么一两户人家，他们贫穷，潦倒，就在那么一个小山谷中用稀稀落落的竹子搭起一个山间小屋，我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地方怎么能住人，那两个人就是被我从雪山里带出来的。
我没有名字，我也不知道我活了多少年了，我只记得我独自在雪山存活了几百年，看着风起风落，花谢花开，这样荒芜的一个地方，似乎从来没有生命存在。
几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就是这几百年，也够我看尽了这世事苍茫，我老了，但是我的容颜很年轻，这只是我认为。终于有一天，我发现我能够变化人形，正是这个发现改变了我的一生，如果我不想改变，或许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还发现我正活在这寒冷的尖峰顶端，还是一日一夜地数着手心里的松树籽，拨弄着手心里的六角凌花，这是一个多么奢侈的事情。
山下的屋子我去过好多次，那里总是没有人迹，这个冷清的建筑不知道哪一年搭起来的，某天我发现住进了两个人，就跟着进去了，那两个人不过是京城里逃难的盗贼，他们看看我说，“你出过这个雪山吗？我带你出去吧。”
出去？出这个雪山，那好吧，于是我跟他们说，“我带你们出去吧。”他们望望我，弄不清到底是谁带谁出去，谁带谁出去都不要紧，不过是一句话，于是，我们就离开了这个银色的林海。
京城该是怎样，在这几百年之前，我理应记得，但是我忘记了，我总是有失忆症，记不得许许多多经过的物与事，而你能不能理解这样的感觉，你认识一个人，记得一个人，爱上一个人，敌视一个人，而这个人总会在某一天在你的记忆里彻底消失，你总是留不住与别人的回忆，因为你的寿命很长，长得不允许你去记得太多人，因为这个原因，我躲在雪山存活了几百年，并固执认为这是我的故土，久久不肯离去。而今天，因为这两个人的一句话，为了认识一下那些繁荣与昌盛的物与事，我觉得，我是该出去走走了。
京城，没有想象之中的大气，
不是这样的，
在我所认为的映像中，至少可以说是被我所遗忘的前一个世纪的京城，该是大气辉煌，那里的街道很宽广，长得可以同时容纳下五辆马车同时路过，那里的人穿得很豪华，衣服上都雕有明亮的花纹，长长的袍子拖在地上，不脏，因为街道很干净。那里满城都是粉色的牡丹与芙蓉，城里流淌着碧绿的湖水，湖边也种满着这样的花，这个城市从来没有出现过其它的花。
而这个京城，没有花，狭隘得只能容下这个一两个人。
那是前世所认识的城吧？
我望着这个没落的城池，
一种苍凉的感觉油然而生。
也许有一天，我连这样的狭隘的城池也不会记得，但这样又要什么紧，要紧的是，我正活在当下。
一个弯曲狭窄的城，稀落的人群，一个被人遗忘在城内的小酒馆，
我们正坐在这个酒馆之中，
那两个人说，“有什么吃的。”
油盐拌饭
我们都愣了一下。
我问那两个人，“什么叫油盐拌饭？”
他们脸色臭臭地瞪了老板一眼，老板马上逃跑了。
“要不要做生意的？”我冒出一句话。
他们看看我说，“你也知道什么叫生意？”
生意？我不懂，大约这个世界不叫生意吧，但是不叫生意的话，那叫什么？
我望望他们然后自言自语地说，“哪天我开个小酒馆，整个店就一个油盐拌饭，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光顾。”
“好的不学。”他们嘿嘿笑了起来，说：“老板都跑了，自己去厨房自助吧。”
说着他们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就拿了点烧烤出来，我望望他们拿来的东西，说，“哪来的肉。“
“老板的兔子。”他把一根兔子腿递给我。
我接过来就啃，一边啃一边说：“你们这些人怎么那么残忍的，兔子肉也吃。”
那两个小子嘿嘿笑地望着我，“你很虚伪，残忍你又吃。”
我或许真的很虚伪吧，
也许有一天，我会明白，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就如同我不对裹腹之物残忍就是对自己的胃残忍一样，我希望自己一如这个世界为了生存而漠视他人的人一样活得心安理得，但绝对不是现在。
让我再虚伪一点吧。
“你叫什么名字？”他们问我。
“我没有名字的，”我望望他们“有一天我不会记得你们的，所以，何必在乎一个名字呢。”
“为什么不会记得。”他们问我。
我放下手心的杯子：“我有失忆症。”
二
我一如自己的预言，忘记了这两个人，这两个人已经彻底从我记忆中消失了，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我只知道，生命中模糊有那么几个人，他们在我活着的期间存在过，我忘记自己有没有告诉过他们名字，名字对我而言，不过是个代号。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有告诉过他们名字，我真的希望有一天，有一些真正认识我的人可以告诉我，我究竟叫过什么名字。
而那个身份，会不会还会因为我而存在。
时光的流逝告诉我，这几乎是个不可能的事情。
我对名字，逐渐不再那么执着。
我的记忆依然松松散散，时不时会记得某些人与事，但是最终都会忘记，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他们说一个人如果对一个人感情很深，那么，就算怎么失忆，他总会记得有关这个人的点点滴滴，就算这些记忆很模糊，一个人情感之深时，记忆里竟会慈悲地为你保留那丝丝微妙，只可惜，在我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这样的人，也或许，曾经出现过，但在我眼里，那些与己无关的记忆，已经无关紧要了。
很多时候我会发觉，这个世界让我觉得难以苟活，
有时整个城市灰蒙起来，会产生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那种如同在胸口放块巨石的压力感，闷闷郁郁的。
厌倦，脑海中总会滋生这样两个字，
记不得是什麽时候开始的，这两个字总是在脑海中回旋着，这究竟是在尘世生存太久的后遗症，还是本身就有这样的情感缺陷呢，我总觉得，自己病了。
我还是一个人。
映像中应该还有那么几个人的，他们记得我，并总在时刻提醒我，不要忘记。
不要忘记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他们是谁，我也不记得了，
这样的生活让我疯狂。
直到有一天，几个阿姨在门口说，死了，收留了她一家人被人家杀完。
忽然眼角落下几滴泪，
我记得了，
这样一个时间，这样一个年代，
我就固定在这里了，哪个时间都去不了，哪个地方也是，也看不清谁是谁，
眼睛的视力急剧下降，眼前一片黑暗，如果生命会有终结，这会不会是一种回归的先兆。
有人来看我，他在我耳边叫，“教官。”
教官？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当过别人的教官，
这是唯一这样叫我的人。
我忽然想起我有失忆症，
在什麽时候我当过这个人的教官呢？
我想不起来。
我是真的想不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他爬到我身上来，一边呻吟着一边说，“教官，我喜欢你，你是女人中的女人。”
可我看不见。
记忆中也没有他。我没有教过他任何东西的记忆。
如果死亡能成为整个事件的结局，那么谁能告诉我，我什麽时候会死。
你应该想起来，他说。
可我想不起来，我最终也没有想起来，而他却和我一样患上了失忆症，
他不记得我，我不在乎，因为我本来就不认识他。
我假设这个人的身份很神秘，他会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政客，一个商人，或者，一个杀手。
我想起他身上的血腥味，
那是一种甜甜的味道，我对这个味道不恐惧。
不恐惧即代表熟悉，继而不排斥，不反感，
可我的眼睛已经看不到血色了。
他说他爱过一个女孩子，爱了很久很久，他说这话时那个久字忽然让我嫉妒，久字有什么概念，有没有我的寿命一半那么长。
“后来怎么样？”我问。
“那个女孩子的养父母把她卖到了城里的妓院，我找了很久才找到她，杀了很多的人，才把她带走。找到她时，她的身体是那么瘦小。”他说这话时我忽然有点恐惧，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我暗自庆幸自己身体不是瘦小的类型。
“现在城里已经没有妓院了吧？”我回答：“我只在电视里面看过。”
他说，“是没有了，你不要当真，我是说笑的。”
我也觉得是说笑。
这个人从此没在我眼前出现过，可能是被他自己开的玩笑玩笑死了，也可能是执行任务中被人杀死了，或者结婚了，到底是怎么了，谁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喜欢他，可我不喜欢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不温暖，冷冰冰的，如同他的心一样。
我连怎么认识他的都不记得了。
我比妓女还薄情。
有时候我会觉得，冥冥中人与人的梦境会不会相通，会不会是我在梦中做过他的教官，所以他对我一见如故，我对他说的那个瘦小的女孩子很感兴趣，但我不打算认识她。
而你说，一个人，没有记忆，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我做过黑社会的女人，
这句话一点都没能给我带来荣耀，因为，他很穷，
没有人愿意给贫穷的黑社会当女人，但是没有办法，因为，我不过是在落难的时候被他收留的。
是哪一年开始的呢，他在街上捡到了我，陌生的异国他乡，陌生的人群，陌生的语言，陌生的环境，在哪个年代都遇见这样好心的人。
我有一张身份证，上面有我的名字，因为这张身份证，我没有遗忘自己的名字，但这张纸似乎成了一纸空文，因为那里不是我的国家。他收留了我，给我做不好吃的菜，不好吃的泡面，要我和他一起去卖旧货赚钱，叫我和他去其他黑社会收钱，收到的钱他全部交给老板，自己没有留下一毛后叫我继续和他出去卖旧货，买东西吃还得一人一半。
真穷。这是我真实的想法。
他们说那些嫁给黑社会老大的女人光是收嫁妆就一收几百万，多好啊，这样真好。
我说这话时他望着我说，“你也想嫁给他们吗？”他低下头抽了口烟：“我没钱。”
我拉着他的手，站在壁柜外面望着店里面那些奢华而好看的婚纱，收起期待的眼神说：“我比你还穷。”
第二天他就赶我走，他叹了口气，说，“你该回家了，要不就真的回不去了。”
可我的家在哪？
其实，那个家早就回不去了。可我不好跟他说。
我还是没说什么，转身真的走了。
那个家果然回不去了，
那些人强制把我送进了养老院，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出的馊主意，我明明很年轻，为什么要我住养老院。
只不过，从那个年代到这个年代，过了几百年，真的可以进养老院了。早知还不如在雪山不出来，可我连怎么去那个雪山的路都忘记了。
幸好还会有人来看我，
我也不认识他。
他望着我说，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望望他摇摇头，
他说，你还是跟我走吧，我有钱，可以给你买无数个身份与户籍，你要哪个国家的户籍都可以，何必执着于一个身份呢，那些身份全部都是你自己的指纹，这些户籍全部都是你的。
我并没有执着于这个身份，我执着的是，这个身份本来就属于我。我执着的是，他们给我的身份我看不到，我也执着的是，我如果一走，连唯一自己能记住的身份也没有了。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挺笨的，
没有人愿意拿象牙换竹棍，而我一直都在做着用象牙换竹棍的事情，而且一直在不断地重复这样的事情。这几百年的寿命没让人学乖，让人学傻。
我每年都在重复傻子一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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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二）
更新时间2012-10-5 17:17:27 字数：2192
我爱过一个人，
他一家人都死了，
他们跟我说这话时我无动于衷，
为什么无动于衷，我也不知道，或许瞳孔中见过的血腥太多，造就了我对死亡已经无动于衷，无论他是谁，我不知道这个谁，包不包括我自己。
于是有一天有人告诉我，那个你跟过的那个黑社会死了，我也一样无动于衷，我对他怎么死的毫不关心，存在于这个世间，每个人，每样事的存在，与命运的轮转，总是有一定的定数，这是我看穿那个男人的定数，所以他赶我走时我毫不犹豫就转身，只是我想不到他的生命的结束得那么快。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时他说“你该回家了，要不就回不去了”的时候，我是不是应该留有那么一丝眷恋对着他说，“我不回去，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但这句话我终究咽在喉头没有说出口，他家到底不是我家。
家对我来说，似乎已经不是一个字可以解释的概念，为了这个字我会付出所有，不管值不值得。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谁说的？
我说的，有个男人也说过。
有个人问我，你要命还是要家？
我说要家，
不要命。
他望着我，愣了一下，说，不可理喻。
这没什么大不了，
生命对我来说根本不值钱。
正如叶子说的，我真的做过杀手，
她的话是真的。
一个会杀人的人，真的会视人命如草芥，
我了解我那么冷漠的原因。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人？”
“我不记得了，可能，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得快活一点吧？”
“为什么会快活一点？那些人都和你有仇？”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那你现在快活了吗？”
我没有回答这个人的问题，我也不喜欢回答这些问题。
问我这个问题的人是一个警察，我们曾经是恋人，只是曾经。他问我这个问题不是为了要抓我，只是为了要我放过他。
我叹叹气，解开了他的绳子，说，“你走吧。”
他站起来，走到了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我，问，“你有没有为过钱杀人？”
“没有。”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他说，“你要不要自首，说不定能够减刑呢。”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要杀的人，没有一个失手，也不会有人找得到证据。就算我当着法官的面说，我杀过人，他也没有办法给我判刑，你就不用操心了，快回去吧，再说，你能不能出得去还是一个问题呢，我只能帮你帮到这么多，以后你就自己靠自己了。”
这个人在离开的途中被其他人开枪击中胸口，变成了植物人。
他们回来后望着我说，你滚，你没有资格当杀手。
我说我杀人没有钱，我不是杀手。
我确实没有资格当杀手。
然后又离开了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的人最后全军覆没。
我也觉得当杀手的人命不长。
因为仇家多。
我是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杀手，
因为我要动手的目标不会有一个能够复仇的活口。
所以我活着。
他们不懂，所以他们全军覆没了。
我再也没有杀过人，
不是良心发现，
而是，我总觉得每个人总要在一个事业的顶端该收手时适当收手，
杀手不是一个好职业，
我忽然希望好好在世上活着，
虽然我已经一无所有。
有没有一扇窗，能让你不绝望，
看一看花花世界原来像梦一场，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输，有人老，
到结局，还不却依然。
有没有一种爱，能让你不受伤，
这些年，堆积多少对你的痴心话，
什麽酒醒不了，什么疼忘不了，
向前走，绝不可能回头望。
我很喜欢这首歌，
叶子也喜欢，
他这样告诉我，
我已经开始不记得他是谁，在哪认识的他。
他给我送过一个礼物，一个心形的红色翡翠镯子，
平生我很少受人礼物，
我只收过一个银戒指，一个金耳环，一个翡翠镯子，和一个貔貅，它们分别来自不同的人。
我不怎么珍惜它们，
那些贵重金属已经在奔波劳碌间被我拿去当铺典当来做裹腹之物了，我觉得一个礼物中所包含的情意只在一个人爱你的时候才显得弥足珍贵，时间已过，它们一文不值。
我觉得男人都很喜欢送女人镯子，大概潜意识里都爱着女人的温柔多情。
玉是石中君子，代表着一种温婉。
我身边的人都不温婉，他们血迹斑斑。
而我也不温婉。
我在大上海，
从来没有想过，会和叶子走上同样的道路，
只不过她在天上人间，我在人间地狱。
杀手的仇家很多，
不知道我算不算是其中一个，
刚被拐卖到这里的时候我遇到一个男人，他对我很好，
我说的好，不是说好吃好住，而是说他从来不碰我，也不允许别人碰我。
他说在欢场，会唱歌的女人比不会唱歌的女人更能守得住身。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他把我打扮得很华丽，让我唱歌。他给我举办了一个舞会，叫我唱给他的朋友听，我临场逃走了，我害怕别人的眼光，害怕别人说我从一个清白女子变成一个欢场女子。
他把我打了一顿，我说我不想呆这里，我想回家，
他说，你没家。
我说你不要养我，没有人养得起我，我命不好，你小心家壁四清。
他很爽快地把我开除了，
我很惊异他的爽快，
刚被卖来这里的时候他说我给他一万块钱就放过我，
我总凑不齐一万。
因为我不唱歌，也不坐台。
他允许我的放肆。
来的时候没带一毛钱，走的时候也没赚一毛钱。
我说他很凶，他说我比他还凶。
他说叫我滚，以后不会再给我一毛钱，
我不在乎，
我希望所有的地方都开除我。
我回到了自己家，开了一家小店，一个女人，重新再来真的很难，难得赚了点钱，又被人拐卖到其它地方了，我不知道那地方在哪，我看不见。
半夜听见他带人来砸门，把玻璃砸得乓乓作响
一进门他就打了我一顿，说“你哪来的钱？怎么来的？”还一边打一边骂，说“你还是我捧红的。”
什么叫红？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是专门来打我还是来救我。
他死了，我知道。
有人说他至死都没有动过我。
这个，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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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
更新时间2012-12-2 11:40:04 字数：1285
猫是一种孤独的动物，
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
我一直没有这样的感觉，在我的映象中，猫是一种高傲的生物，从不对人卑躬屈膝，有点像我，只不过我不讨喜，而猫不一样，它能产生一种让人情不自禁对他宠爱的心态，这种心态与生俱来。
我买了一只猫，三十块，很便宜的土猫，像在煤球堆里爬出来似的，黑乎乎一团，一眼望去刹是可怜，打着抖，怕光，爱往黑暗的地方钻，对人极具攻击性，很奇怪的一只小猫。本拿来做消遣，打发打发日子而已，不想土猫生副贵族相，不肯吃鱼，也不肯喝牛奶，非要吃忌廉，这可急坏我了，我一年到头都少去一次蛋糕店，这样的猫样哪家养得起。我想让它吃饭，它却只吃奶油烤包，几次三番想纠正这个任性的饮食习惯，但最终还是作罢，何必去纠正一个很特别的天性呢，随它也罢。
宁静的时候我喜欢看它的眼睛，黝黑中由眼角蔓延出丝丝黄白相间的斑纹，那斑纹点缀着灰白色火山岩似的瞳孔，光线照射下，可以看见隐隐约约的板块断裂接层，看见这个，犹如看见破灭不堪的人生。
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猫，
反正我喜欢。
我不知道一个身处贵族地位的女人倘若流落还不会这般眼神高傲，我也很想看看，一个高贵的贵族没落的处境，那样的光景，像一个疯狂的医生在凝视一个成功被改造的实验品。
我喜欢看猫饥渴的眼神，那种虎视眈眈的欲望足以把一个长年处于高贵境界的宠物变成残忍又饥渴的洪水猛兽，我喜欢看他们如狼似虎的眼神，但如果他们攻击我我却又会对它们毫不客气，绝不手下留情。
如果我一直被这样折磨着，你凭什么过得比我好。
或许，这是很多长期处于黑暗境地的人共有的心态吧。
很多人都尝试过养我，但最后都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因为他们发现改造我是一个如此不容易的事情。还未定性，这是他们的评价。
有一个人坚持了下来，他的借口是恨我这样的人，不喜欢我，不喜欢我的眼神，我是这样的不讨喜。因为恨我，所以要把我培养成会咬人的狗。
哼，真是笑话，我远比你来得高贵，你算什么东西。假如我不善良，假如我已经不是我自己，我要咬的第一个人，必定是你。
我只是我自己，谁也无法改变。
孤女，这样的词一直围绕着我。
我恨孤独，但三十年来我已经习惯。
我不是爱子，谁也别想用对付她那套来对付我。
我不知道我的朋友知不知道他的朋友怎么折磨我的，
或许他不知道，又或许，他知道。
他朋友送我回来，然后开车出门。
我跟了过去，跳上他的车顶，在车顶伸出条绳子勒住他的脖子，他两眼上翻，透着闷闷的气息，大概想不到我会这样来回报他，他双手挣扎，忙乱中小车撞上了大卡车，眼前一阵火光，青红蓝绿紫黄黑，五彩缤纷，可我无意去欣赏。我走了回来，满意地睁开眼睛。
以你的生命来补偿我所受的不适的回报，我不要钱，要命。
他望着我，声音沙哑，“那是我朋友啊。”
“是吗？那或许，我已经不是你的朋友了。”
“太残忍了。”他望着我。
我也望着他，“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残忍，可能，每个不被人所爱的人都很残忍，越是残忍，越是用自我保护来安慰自己，然后愈加冷酷。你说，我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还值不值得。而且你不要跟我说残忍，一个被大家族所保护，从小唯唯诺诺，千依百顺地被呵护的人，没有资格说我残忍。”
“曾经你也和我一样。”
是的，但是，那只是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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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君如梦
更新时间2013-2-13 14:43:22 字数：905
我待恋君如梦，奈何情义两空，
他的父亲问她，你为什么总是要欺负她呢。她抱着怀里的小猫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沉默不语，女人何苦难为女人。
她赢了，她的丈夫冰冷地望着我赶我走，说，我会和你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欢场女子。我是欢场女子吗？他不知道？呵呵，我也不知道。不过是被人贩卖的女子，姐姐，你赢了。
温哥华传来消息，姐姐死了，恶梦或许该结束了吧，也或许，这是另一个恶梦的开始。很多人都死了，这场浩劫到底要怎样才能结束。
姐姐，你的名字不叫叶子。
我听有些人说，佛不佑邪。
但我不能理解，有些人，为什么能看着别人杀人，一边在地狱般的惨叫声中敲木鱼颂哀，那些亡魂时候会对她有所原谅。我可以看见那死亡在空荡寂静的大床上睁大着瞳孔失神望着天花板的眼睛，她问，你可不可以帮我报仇，我摇摇头，我不能，我清者不清，我自身难保。
他们依然在贩卖我，
我和他们有什么仇。
寂静的夜，一个人睡在我的床前，我望着他，他说，我给了他们钱，才找得到你，我望着他，他的面容似曾相识，这个人我好像认识他，但是现在已经不记得了，他抱着我，紧紧地抓我的肩膀，在我的肩头留下粉色的吻痕，他穿着蓝色的T桖，质地很好，那些细细的毛料的小孔，一点都不扎人，如同他的肌肤，空气中混合着淡淡的柠檬香和清清的甜味，那是他身上特有的，他是那么的年轻，他的呼吸如此温暖，他的发丝丝丝入扣，干净，他一点都不绅士，但他很俊俏，他的皮肤很柔滑，他的气息真动人，我差点以为他是我的情人。我柔柔地睡在他怀里，问他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下次有空我打你电话，我很久没做爱了。他不做声抱着我，说我是你丈夫。我疑心听错，他不做声转过背去，说过了今天你就不会记得了的。
他死了。
新闻媒体说，某家公子去会情人被人砍死，并说是去找仇家女儿才会透露行踪的。并将该女子称之为胡家妻。有个报纸还夸张地说，爱上仇家女儿的恐怖后果。
我冷冷看着这份报纸，我的丈夫不姓胡。
或许某一年某一月，我曾经在某个地方与他邂逅，或许海誓山盟，或许私定终身，但这一切我都不记得。我爱他，但我不认识他。
爱，对一个重新睡回一晚的女人来说，是个夸张而奢侈的事情，但我知道，我喜欢他。
但那又怎样，
我不过一个失忆病人，被人贩卖的失忆病人。
我分明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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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2-6-30 13:12:45 字数：3058
我有一个仇人，她的名字叫叶子。
叶子是个杀手，也是一个舞女，来自北京天上人间。
我不喜欢她，就如同她也不喜欢我一样，我特不喜欢她坐在电脑前摇着金色的卷发嚣张的样子，她说，是的，我是做妓女的呢。
我对她这句话无动于衷，妓女也是人。
当时我的我没有鄙视过她，为什么要鄙视她呢？
我不喜欢在南京，南京我有个养母，她也有个女儿，和我年纪若仿，她也有个儿子，比我的孩子小三个月，如果那孩子还活着，应该已经是一个月了吧？
一个九个月大的小男婴，已经会在凳子上坐着叫妈妈了，我抱着他在阳台微笑地看着天空，天空有群灰蒙蒙地鸽子划过，我望着这群白鸽失神，他叫我妈妈，声音稚嫩而清亮。
可我不是他妈妈。
半夜在南京一个卧室睡觉，睡到大半夜听到厨房有个女人在轻声地哼着小调，声音轻快而熟悉，我抬起头，模糊看见叶子在拿着菜刀对着那个小男婴，得意地剁了下去，动作流利而简单，一个活生生的男孩子就这样被砍下了头。
我冷静地继续睡了下去，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第二天早上，他们给我端来了一碗汤，我看那汤里的皮有点异样，像是泡白了的婴儿皮。
我没说什么，只是下人说了一句，今天胃口不好，这个你吃吧。
说完就转身进了房间。第二天我就回了老家。
老家带过我的阿姨担心地看着我，你怎么这样，孩子的头被人剁了都不知道。
我冷冷地望着阿姨，我自己家不是有孩子吗？很可爱的小女婴呢。她的女儿疯了，他们说，她自己发疯剁掉了自己的孩子的人头，还抱着自己的母亲精神崩溃地说，“妈，我受不了了。”
精神奔溃是人看的，我忽然很想问那个南京的母亲，你的女儿叫叶子吗？
她的女儿分明不叫叶子。
谁也不知道叶子是谁。
我认识一个人，她也叫叶子。
但我喜欢叫她笑笑，因为，她很爱笑，她的儿子也曾经很爱笑，可是他们也死了。
她的网名叫叶子。怎么能用杀手的名字。我在她床前望着她的尸体，和她儿子的，我不知道该称呼他们什么。
一个不是杀手出身的人，为什么会对着死亡那么无动于衷。
为什么可以那么冷眼旁观不关己事。
我去了美国，
叶子并没有放过我。
我的邻居叫阿里，住在家对面，美国人很喜欢吃番茄，他们的番茄硕大而红润，如同鲜血结出来的果，他们也很喜欢面包，但我总没有福分吃到。
我喜欢阿里傻傻的样子，我每次出门上网，他总在身后看着我，像是在说，哎呀，那个小姑娘又跑出去了，等会手机弄丢了又要人帮送回来。
我在那里的身份，纯属寄属。
半夜他们帮我把手机送回来，我晓得我的手机又落在网吧了。
早上起来，那个小男孩人挖掉了双眼，拿掉了一个肾。
我想起半夜叶子的声音。
那个外国人走过来问我，那个小男孩怎么了？
我望着他，说，我不知道。
他望着我，眼神里露出寂寞的蓝色，“不会被他们把眼睛挖掉了吧？”
我不做声，他指指一个皮肤黑黝的男人说，“叫他送你回家吧。“我望着他，他也望着我，叫了一声，“大姐。”
“哦，走吧。”
“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啊德吧。”
阿德也保不住我，和啊德一起生活真的很不习惯，习惯别人的侍候，啊德又不会侍候人，第一天晚上，阿德只煮了些素菜，我摇摇头，比他们给我吃人肉还没有胃口。他望着我，说，“大姐，你习惯吃人了吗？”
我不做声，说，我上去睡了。
半夜，啊德也死了。
仅仅是一天，
这次我真不知道是谁做的。
窗外的灯光很柔和，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我认识他，他走进来问，“你跟不跟我走。”
我望着他发愣，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没说什么，就是说一句，“这里已经没人了。”
“啊德是你杀的？”
“不是。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是谁做的。”
“不是就好，这里是我家，我会继续留在这里的。”何况，我为什么要无缘无故跟着他走。
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好，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你再不跟我走，我就杀人，如你所愿。”
他最终也死了，毕竟是个作恶多端的人，被人杀了之后用火把尸体焚烧了，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是他最好的结局。
然后呢，该何去何从。我认识一个人，因感觉生前杀孽太重，去印度出了家，每天拜佛诵经，但还是没有躲过那一劫难，被人冒充武装分子枪杀了，死后留下四十亿黄金，全部被国家收缴。
他爱黄金，一生与富贵相伴。
人生富贵如浮云。
那家人都死了。
这么风光的家族，转眼间没落了。
我望着她们，望着她的身边的人，温柔地问道：“你说，我像谁呢？”
“像你的父亲。”她的旁边的人恶狠狠地瞪着我：“斩草除根！”
笑话，斩草除根？就凭你？凭你的女儿和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
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
人生之忧，外忧未清而内患不断。
你只要不承认你是我们这里的人，我们就没有必要杀你。而且，你没有利用价值了。
那好吧，我不是你们的人。
苏也死了，
这个故事根本是一整个死亡回忆录。
苏是苏小凤的弟弟，
我简直无法形容这个人，
苏小凤是开妓院的，我无法形容和怎样和一个开妓院的人的弟弟相处，
比如说，你跟他相处的时候，你会不由自主地想，哎呀，我和他说话了，他会不会把我拐卖到他姐的妓院去当妓女的啊。特别是他那笑得很大声的姐，让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每当你想起这个人的姐姐的身份，你就无法和他说话了，唯恐与之同处而怡乱大方，惶恐而不自知，哪怕他的眼睛其实干净得透明。
因为惶恐，这个人后面另娶他人，
杀死苏的十一个杀手也死了，父亲节那天来看我，一家被人灭门。
从此，再无亲人。
警察局在那十一个人被灭门之后，发出了一个通报，某年某月某日，杀死苏的十一个杀手全体落网。
我第一次听说死人会落网。大概是一群被拉来顶罪的人吧。
都是可怜人。
我去了日本，见到了叶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可我的眼睛是紫色的，她不是我的仇人，因为我分明没有杀她的理由与能力，
她像是没听见，我也像是没看见的忽视她。我只是来日本度假，
我去过日本，遇见过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樱，她带着我去了温泉，她的两个随从个子矮胖与粗犷，浓眉大眼的，活脱脱从古龙的武侠小说里跳出来似的。
他们也是你的随从，这她倒挺大方。
我可不敢受用这样的随从。他们望着我，呵呵地笑，“要不要和我们扳手腕？”
“行，”
我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他们却摇摇头，你和我们扳手腕还不行，我帮你打通经络吧。说着手一把抓过来，手心顿时传来一股热流，看见那么多的死人都无动于衷，只有这一刻是真的被吓到了呢。我转身就走，他们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另外一个人从身后追了过来，还没打通呢，你怎么就走了。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白皙的皮肤，娇小的身子，像古代画卷走出的女子，却偏偏身为男儿身，我不信这样娇小的身子会什么武功，但分明又有一段气流从手心传来。眼睛有点模糊间，那个人被人拉走了，
打他一顿，我听见有人这样下令。
那个瘦弱的的身子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滑落。被扒光了身子丢在东京街头，不理解什么样的罪孽会让这样一个善良的人有这样的死法。
老莫也死了，他力大无穷，一脚能把一辆客车毫发无损地踢进货车里，在中国安居时被高压电流电死了，再高手的怪力都抵不过自然界的法宝。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生日那一天，被人转卖给他那时的情景，那时的他很年轻，他不知道我是被拐卖的，我也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好几天，我发现他异于常人，他也发现我有点不正常，于是我被他们家赶了回来。他们其实想杀的是我，那道高压电线是专门对付我的，被电流电中那刻被人换掉的是我，
我命不该绝，死的却是他。
因为某些缘故，
冥冥之中，是否还会有人守护我？
心情真的不是很好。
我不想看见别人杀人了，我想回去，
但是你说，这个世界，到底还有谁是活着的。
而我的家在哪？
我不知道。
我不喜欢杀手，他们视人命如草芥，
叶子望着我说，五十步笑百步，你也是杀手。
我也是杀手吗？我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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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一）
更新时间2012-9-26 10:55:20 字数：4146
在我印象中的故乡，是一个荒寂无人的雪山，那个雪山上只有那么一两户人家，他们贫穷，潦倒，就在那么一个小山谷中用稀稀落落的竹子搭起一个山间小屋，我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地方怎么能住人，那两个人就是被我从雪山里带出来的。
我没有名字，我也不知道我活了多少年了，我只记得我独自在雪山存活了几百年，看着风起风落，花谢花开，这样荒芜的一个地方，似乎从来没有生命存在。
几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就是这几百年，也够我看尽了这世事苍茫，我老了，但是我的容颜很年轻，这只是我认为。终于有一天，我发现我能够变化人形，正是这个发现改变了我的一生，如果我不想改变，或许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还发现我正活在这寒冷的尖峰顶端，还是一日一夜地数着手心里的松树籽，拨弄着手心里的六角凌花，这是一个多么奢侈的事情。
山下的屋子我去过好多次，那里总是没有人迹，这个冷清的建筑不知道哪一年搭起来的，某天我发现住进了两个人，就跟着进去了，那两个人不过是京城里逃难的盗贼，他们看看我说，“你出过这个雪山吗？我带你出去吧。”
出去？出这个雪山，那好吧，于是我跟他们说，“我带你们出去吧。”他们望望我，弄不清到底是谁带谁出去，谁带谁出去都不要紧，不过是一句话，于是，我们就离开了这个银色的林海。
京城该是怎样，在这几百年之前，我理应记得，但是我忘记了，我总是有失忆症，记不得许许多多经过的物与事，而你能不能理解这样的感觉，你认识一个人，记得一个人，爱上一个人，敌视一个人，而这个人总会在某一天在你的记忆里彻底消失，你总是留不住与别人的回忆，因为你的寿命很长，长得不允许你去记得太多人，因为这个原因，我躲在雪山存活了几百年，并固执认为这是我的故土，久久不肯离去。而今天，因为这两个人的一句话，为了认识一下那些繁荣与昌盛的物与事，我觉得，我是该出去走走了。
京城，没有想象之中的大气，
不是这样的，
在我所认为的映像中，至少可以说是被我所遗忘的前一个世纪的京城，该是大气辉煌，那里的街道很宽广，长得可以同时容纳下五辆马车同时路过，那里的人穿得很豪华，衣服上都雕有明亮的花纹，长长的袍子拖在地上，不脏，因为街道很干净。那里满城都是粉色的牡丹与芙蓉，城里流淌着碧绿的湖水，湖边也种满着这样的花，这个城市从来没有出现过其它的花。
而这个京城，没有花，狭隘得只能容下这个一两个人。
那是前世所认识的城吧？
我望着这个没落的城池，
一种苍凉的感觉油然而生。
也许有一天，我连这样的狭隘的城池也不会记得，但这样又要什么紧，要紧的是，我正活在当下。
一个弯曲狭窄的城，稀落的人群，一个被人遗忘在城内的小酒馆，
我们正坐在这个酒馆之中，
那两个人说，“有什么吃的。”
油盐拌饭
我们都愣了一下。
我问那两个人，“什么叫油盐拌饭？”
他们脸色臭臭地瞪了老板一眼，老板马上逃跑了。
“要不要做生意的？”我冒出一句话。
他们看看我说，“你也知道什么叫生意？”
生意？我不懂，大约这个世界不叫生意吧，但是不叫生意的话，那叫什么？
我望望他们然后自言自语地说，“哪天我开个小酒馆，整个店就一个油盐拌饭，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光顾。”
“好的不学。”他们嘿嘿笑了起来，说：“老板都跑了，自己去厨房自助吧。”
说着他们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就拿了点烧烤出来，我望望他们拿来的东西，说，“哪来的肉。“
“老板的兔子。”他把一根兔子腿递给我。
我接过来就啃，一边啃一边说：“你们这些人怎么那么残忍的，兔子肉也吃。”
那两个小子嘿嘿笑地望着我，“你很虚伪，残忍你又吃。”
我或许真的很虚伪吧，
也许有一天，我会明白，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就如同我不对裹腹之物残忍就是对自己的胃残忍一样，我希望自己一如这个世界为了生存而漠视他人的人一样活得心安理得，但绝对不是现在。
让我再虚伪一点吧。
“你叫什么名字？”他们问我。
“我没有名字的，”我望望他们“有一天我不会记得你们的，所以，何必在乎一个名字呢。”
“为什么不会记得。”他们问我。
我放下手心的杯子：“我有失忆症。”
二
我一如自己的预言，忘记了这两个人，这两个人已经彻底从我记忆中消失了，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我只知道，生命中模糊有那么几个人，他们在我活着的期间存在过，我忘记自己有没有告诉过他们名字，名字对我而言，不过是个代号。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有告诉过他们名字，我真的希望有一天，有一些真正认识我的人可以告诉我，我究竟叫过什么名字。
而那个身份，会不会还会因为我而存在。
时光的流逝告诉我，这几乎是个不可能的事情。
我对名字，逐渐不再那么执着。
我的记忆依然松松散散，时不时会记得某些人与事，但是最终都会忘记，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他们说一个人如果对一个人感情很深，那么，就算怎么失忆，他总会记得有关这个人的点点滴滴，就算这些记忆很模糊，一个人情感之深时，记忆里竟会慈悲地为你保留那丝丝微妙，只可惜，在我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这样的人，也或许，曾经出现过，但在我眼里，那些与己无关的记忆，已经无关紧要了。
很多时候我会发觉，这个世界让我觉得难以苟活，
有时整个城市灰蒙起来，会产生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那种如同在胸口放块巨石的压力感，闷闷郁郁的。
厌倦，脑海中总会滋生这样两个字，
记不得是什麽时候开始的，这两个字总是在脑海中回旋着，这究竟是在尘世生存太久的后遗症，还是本身就有这样的情感缺陷呢，我总觉得，自己病了。
我还是一个人。
映像中应该还有那么几个人的，他们记得我，并总在时刻提醒我，不要忘记。
不要忘记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他们是谁，我也不记得了，
这样的生活让我疯狂。
直到有一天，几个阿姨在门口说，死了，收留了她一家人被人家杀完。
忽然眼角落下几滴泪，
我记得了，
这样一个时间，这样一个年代，
我就固定在这里了，哪个时间都去不了，哪个地方也是，也看不清谁是谁，
眼睛的视力急剧下降，眼前一片黑暗，如果生命会有终结，这会不会是一种回归的先兆。
有人来看我，他在我耳边叫，“教官。”
教官？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当过别人的教官，
这是唯一这样叫我的人。
我忽然想起我有失忆症，
在什麽时候我当过这个人的教官呢？
我想不起来。
我是真的想不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他爬到我身上来，一边呻吟着一边说，“教官，我喜欢你，你是女人中的女人。”
可我看不见。
记忆中也没有他。我没有教过他任何东西的记忆。
如果死亡能成为整个事件的结局，那么谁能告诉我，我什麽时候会死。
你应该想起来，他说。
可我想不起来，我最终也没有想起来，而他却和我一样患上了失忆症，
他不记得我，我不在乎，因为我本来就不认识他。
我假设这个人的身份很神秘，他会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政客，一个商人，或者，一个杀手。
我想起他身上的血腥味，
那是一种甜甜的味道，我对这个味道不恐惧。
不恐惧即代表熟悉，继而不排斥，不反感，
可我的眼睛已经看不到血色了。
他说他爱过一个女孩子，爱了很久很久，他说这话时那个久字忽然让我嫉妒，久字有什么概念，有没有我的寿命一半那么长。
“后来怎么样？”我问。
“那个女孩子的养父母把她卖到了城里的妓院，我找了很久才找到她，杀了很多的人，才把她带走。找到她时，她的身体是那么瘦小。”他说这话时我忽然有点恐惧，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我暗自庆幸自己身体不是瘦小的类型。
“现在城里已经没有妓院了吧？”我回答：“我只在电视里面看过。”
他说，“是没有了，你不要当真，我是说笑的。”
我也觉得是说笑。
这个人从此没在我眼前出现过，可能是被他自己开的玩笑玩笑死了，也可能是执行任务中被人杀死了，或者结婚了，到底是怎么了，谁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喜欢他，可我不喜欢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不温暖，冷冰冰的，如同他的心一样。
我连怎么认识他的都不记得了。
我比妓女还薄情。
有时候我会觉得，冥冥中人与人的梦境会不会相通，会不会是我在梦中做过他的教官，所以他对我一见如故，我对他说的那个瘦小的女孩子很感兴趣，但我不打算认识她。
而你说，一个人，没有记忆，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我做过黑社会的女人，
这句话一点都没能给我带来荣耀，因为，他很穷，
没有人愿意给贫穷的黑社会当女人，但是没有办法，因为，我不过是在落难的时候被他收留的。
是哪一年开始的呢，他在街上捡到了我，陌生的异国他乡，陌生的人群，陌生的语言，陌生的环境，在哪个年代都遇见这样好心的人。
我有一张身份证，上面有我的名字，因为这张身份证，我没有遗忘自己的名字，但这张纸似乎成了一纸空文，因为那里不是我的国家。他收留了我，给我做不好吃的菜，不好吃的泡面，要我和他一起去卖旧货赚钱，叫我和他去其他黑社会收钱，收到的钱他全部交给老板，自己没有留下一毛后叫我继续和他出去卖旧货，买东西吃还得一人一半。
真穷。这是我真实的想法。
他们说那些嫁给黑社会老大的女人光是收嫁妆就一收几百万，多好啊，这样真好。
我说这话时他望着我说，“你也想嫁给他们吗？”他低下头抽了口烟：“我没钱。”
我拉着他的手，站在壁柜外面望着店里面那些奢华而好看的婚纱，收起期待的眼神说：“我比你还穷。”
第二天他就赶我走，他叹了口气，说，“你该回家了，要不就真的回不去了。”
可我的家在哪？
其实，那个家早就回不去了。可我不好跟他说。
我还是没说什么，转身真的走了。
那个家果然回不去了，
那些人强制把我送进了养老院，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出的馊主意，我明明很年轻，为什么要我住养老院。
只不过，从那个年代到这个年代，过了几百年，真的可以进养老院了。早知还不如在雪山不出来，可我连怎么去那个雪山的路都忘记了。
幸好还会有人来看我，
我也不认识他。
他望着我说，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望望他摇摇头，
他说，你还是跟我走吧，我有钱，可以给你买无数个身份与户籍，你要哪个国家的户籍都可以，何必执着于一个身份呢，那些身份全部都是你自己的指纹，这些户籍全部都是你的。
我并没有执着于这个身份，我执着的是，这个身份本来就属于我。我执着的是，他们给我的身份我看不到，我也执着的是，我如果一走，连唯一自己能记住的身份也没有了。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挺笨的，
没有人愿意拿象牙换竹棍，而我一直都在做着用象牙换竹棍的事情，而且一直在不断地重复这样的事情。这几百年的寿命没让人学乖，让人学傻。
我每年都在重复傻子一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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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二）
更新时间2012-10-5 17:17:27 字数：2192
我爱过一个人，
他一家人都死了，
他们跟我说这话时我无动于衷，
为什么无动于衷，我也不知道，或许瞳孔中见过的血腥太多，造就了我对死亡已经无动于衷，无论他是谁，我不知道这个谁，包不包括我自己。
于是有一天有人告诉我，那个你跟过的那个黑社会死了，我也一样无动于衷，我对他怎么死的毫不关心，存在于这个世间，每个人，每样事的存在，与命运的轮转，总是有一定的定数，这是我看穿那个男人的定数，所以他赶我走时我毫不犹豫就转身，只是我想不到他的生命的结束得那么快。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时他说“你该回家了，要不就回不去了”的时候，我是不是应该留有那么一丝眷恋对着他说，“我不回去，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但这句话我终究咽在喉头没有说出口，他家到底不是我家。
家对我来说，似乎已经不是一个字可以解释的概念，为了这个字我会付出所有，不管值不值得。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谁说的？
我说的，有个男人也说过。
有个人问我，你要命还是要家？
我说要家，
不要命。
他望着我，愣了一下，说，不可理喻。
这没什么大不了，
生命对我来说根本不值钱。
正如叶子说的，我真的做过杀手，
她的话是真的。
一个会杀人的人，真的会视人命如草芥，
我了解我那么冷漠的原因。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人？”
“我不记得了，可能，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得快活一点吧？”
“为什么会快活一点？那些人都和你有仇？”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那你现在快活了吗？”
我没有回答这个人的问题，我也不喜欢回答这些问题。
问我这个问题的人是一个警察，我们曾经是恋人，只是曾经。他问我这个问题不是为了要抓我，只是为了要我放过他。
我叹叹气，解开了他的绳子，说，“你走吧。”
他站起来，走到了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我，问，“你有没有为过钱杀人？”
“没有。”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他说，“你要不要自首，说不定能够减刑呢。”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要杀的人，没有一个失手，也不会有人找得到证据。就算我当着法官的面说，我杀过人，他也没有办法给我判刑，你就不用操心了，快回去吧，再说，你能不能出得去还是一个问题呢，我只能帮你帮到这么多，以后你就自己靠自己了。”
这个人在离开的途中被其他人开枪击中胸口，变成了植物人。
他们回来后望着我说，你滚，你没有资格当杀手。
我说我杀人没有钱，我不是杀手。
我确实没有资格当杀手。
然后又离开了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的人最后全军覆没。
我也觉得当杀手的人命不长。
因为仇家多。
我是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杀手，
因为我要动手的目标不会有一个能够复仇的活口。
所以我活着。
他们不懂，所以他们全军覆没了。
我再也没有杀过人，
不是良心发现，
而是，我总觉得每个人总要在一个事业的顶端该收手时适当收手，
杀手不是一个好职业，
我忽然希望好好在世上活着，
虽然我已经一无所有。
有没有一扇窗，能让你不绝望，
看一看花花世界原来像梦一场，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输，有人老，
到结局，还不却依然。
有没有一种爱，能让你不受伤，
这些年，堆积多少对你的痴心话，
什麽酒醒不了，什么疼忘不了，
向前走，绝不可能回头望。
我很喜欢这首歌，
叶子也喜欢，
他这样告诉我，
我已经开始不记得他是谁，在哪认识的他。
他给我送过一个礼物，一个心形的红色翡翠镯子，
平生我很少受人礼物，
我只收过一个银戒指，一个金耳环，一个翡翠镯子，和一个貔貅，它们分别来自不同的人。
我不怎么珍惜它们，
那些贵重金属已经在奔波劳碌间被我拿去当铺典当来做裹腹之物了，我觉得一个礼物中所包含的情意只在一个人爱你的时候才显得弥足珍贵，时间已过，它们一文不值。
我觉得男人都很喜欢送女人镯子，大概潜意识里都爱着女人的温柔多情。
玉是石中君子，代表着一种温婉。
我身边的人都不温婉，他们血迹斑斑。
而我也不温婉。
我在大上海，
从来没有想过，会和叶子走上同样的道路，
只不过她在天上人间，我在人间地狱。
杀手的仇家很多，
不知道我算不算是其中一个，
刚被拐卖到这里的时候我遇到一个男人，他对我很好，
我说的好，不是说好吃好住，而是说他从来不碰我，也不允许别人碰我。
他说在欢场，会唱歌的女人比不会唱歌的女人更能守得住身。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他把我打扮得很华丽，让我唱歌。他给我举办了一个舞会，叫我唱给他的朋友听，我临场逃走了，我害怕别人的眼光，害怕别人说我从一个清白女子变成一个欢场女子。
他把我打了一顿，我说我不想呆这里，我想回家，
他说，你没家。
我说你不要养我，没有人养得起我，我命不好，你小心家壁四清。
他很爽快地把我开除了，
我很惊异他的爽快，
刚被卖来这里的时候他说我给他一万块钱就放过我，
我总凑不齐一万。
因为我不唱歌，也不坐台。
他允许我的放肆。
来的时候没带一毛钱，走的时候也没赚一毛钱。
我说他很凶，他说我比他还凶。
他说叫我滚，以后不会再给我一毛钱，
我不在乎，
我希望所有的地方都开除我。
我回到了自己家，开了一家小店，一个女人，重新再来真的很难，难得赚了点钱，又被人拐卖到其它地方了，我不知道那地方在哪，我看不见。
半夜听见他带人来砸门，把玻璃砸得乓乓作响
一进门他就打了我一顿，说“你哪来的钱？怎么来的？”还一边打一边骂，说“你还是我捧红的。”
什么叫红？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是专门来打我还是来救我。
他死了，我知道。
有人说他至死都没有动过我。
这个，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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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
更新时间2012-12-2 11:40:04 字数：1285
猫是一种孤独的动物，
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
我一直没有这样的感觉，在我的映象中，猫是一种高傲的生物，从不对人卑躬屈膝，有点像我，只不过我不讨喜，而猫不一样，它能产生一种让人情不自禁对他宠爱的心态，这种心态与生俱来。
我买了一只猫，三十块，很便宜的土猫，像在煤球堆里爬出来似的，黑乎乎一团，一眼望去刹是可怜，打着抖，怕光，爱往黑暗的地方钻，对人极具攻击性，很奇怪的一只小猫。本拿来做消遣，打发打发日子而已，不想土猫生副贵族相，不肯吃鱼，也不肯喝牛奶，非要吃忌廉，这可急坏我了，我一年到头都少去一次蛋糕店，这样的猫样哪家养得起。我想让它吃饭，它却只吃奶油烤包，几次三番想纠正这个任性的饮食习惯，但最终还是作罢，何必去纠正一个很特别的天性呢，随它也罢。
宁静的时候我喜欢看它的眼睛，黝黑中由眼角蔓延出丝丝黄白相间的斑纹，那斑纹点缀着灰白色火山岩似的瞳孔，光线照射下，可以看见隐隐约约的板块断裂接层，看见这个，犹如看见破灭不堪的人生。
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猫，
反正我喜欢。
我不知道一个身处贵族地位的女人倘若流落还不会这般眼神高傲，我也很想看看，一个高贵的贵族没落的处境，那样的光景，像一个疯狂的医生在凝视一个成功被改造的实验品。
我喜欢看猫饥渴的眼神，那种虎视眈眈的欲望足以把一个长年处于高贵境界的宠物变成残忍又饥渴的洪水猛兽，我喜欢看他们如狼似虎的眼神，但如果他们攻击我我却又会对它们毫不客气，绝不手下留情。
如果我一直被这样折磨着，你凭什么过得比我好。
或许，这是很多长期处于黑暗境地的人共有的心态吧。
很多人都尝试过养我，但最后都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因为他们发现改造我是一个如此不容易的事情。还未定性，这是他们的评价。
有一个人坚持了下来，他的借口是恨我这样的人，不喜欢我，不喜欢我的眼神，我是这样的不讨喜。因为恨我，所以要把我培养成会咬人的狗。
哼，真是笑话，我远比你来得高贵，你算什么东西。假如我不善良，假如我已经不是我自己，我要咬的第一个人，必定是你。
我只是我自己，谁也无法改变。
孤女，这样的词一直围绕着我。
我恨孤独，但三十年来我已经习惯。
我不是爱子，谁也别想用对付她那套来对付我。
我不知道我的朋友知不知道他的朋友怎么折磨我的，
或许他不知道，又或许，他知道。
他朋友送我回来，然后开车出门。
我跟了过去，跳上他的车顶，在车顶伸出条绳子勒住他的脖子，他两眼上翻，透着闷闷的气息，大概想不到我会这样来回报他，他双手挣扎，忙乱中小车撞上了大卡车，眼前一阵火光，青红蓝绿紫黄黑，五彩缤纷，可我无意去欣赏。我走了回来，满意地睁开眼睛。
以你的生命来补偿我所受的不适的回报，我不要钱，要命。
他望着我，声音沙哑，“那是我朋友啊。”
“是吗？那或许，我已经不是你的朋友了。”
“太残忍了。”他望着我。
我也望着他，“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残忍，可能，每个不被人所爱的人都很残忍，越是残忍，越是用自我保护来安慰自己，然后愈加冷酷。你说，我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还值不值得。而且你不要跟我说残忍，一个被大家族所保护，从小唯唯诺诺，千依百顺地被呵护的人，没有资格说我残忍。”
“曾经你也和我一样。”
是的，但是，那只是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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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君如梦
更新时间2013-2-13 14:43:22 字数：905
我待恋君如梦，奈何情义两空，
他的父亲问她，你为什么总是要欺负她呢。她抱着怀里的小猫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沉默不语，女人何苦难为女人。
她赢了，她的丈夫冰冷地望着我赶我走，说，我会和你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欢场女子。我是欢场女子吗？他不知道？呵呵，我也不知道。不过是被人贩卖的女子，姐姐，你赢了。
温哥华传来消息，姐姐死了，恶梦或许该结束了吧，也或许，这是另一个恶梦的开始。很多人都死了，这场浩劫到底要怎样才能结束。
姐姐，你的名字不叫叶子。
我听有些人说，佛不佑邪。
但我不能理解，有些人，为什么能看着别人杀人，一边在地狱般的惨叫声中敲木鱼颂哀，那些亡魂时候会对她有所原谅。我可以看见那死亡在空荡寂静的大床上睁大着瞳孔失神望着天花板的眼睛，她问，你可不可以帮我报仇，我摇摇头，我不能，我清者不清，我自身难保。
他们依然在贩卖我，
我和他们有什么仇。
寂静的夜，一个人睡在我的床前，我望着他，他说，我给了他们钱，才找得到你，我望着他，他的面容似曾相识，这个人我好像认识他，但是现在已经不记得了，他抱着我，紧紧地抓我的肩膀，在我的肩头留下粉色的吻痕，他穿着蓝色的T桖，质地很好，那些细细的毛料的小孔，一点都不扎人，如同他的肌肤，空气中混合着淡淡的柠檬香和清清的甜味，那是他身上特有的，他是那么的年轻，他的呼吸如此温暖，他的发丝丝丝入扣，干净，他一点都不绅士，但他很俊俏，他的皮肤很柔滑，他的气息真动人，我差点以为他是我的情人。我柔柔地睡在他怀里，问他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下次有空我打你电话，我很久没做爱了。他不做声抱着我，说我是你丈夫。我疑心听错，他不做声转过背去，说过了今天你就不会记得了的。
他死了。
新闻媒体说，某家公子去会情人被人砍死，并说是去找仇家女儿才会透露行踪的。并将该女子称之为胡家妻。有个报纸还夸张地说，爱上仇家女儿的恐怖后果。
我冷冷看着这份报纸，我的丈夫不姓胡。
或许某一年某一月，我曾经在某个地方与他邂逅，或许海誓山盟，或许私定终身，但这一切我都不记得。我爱他，但我不认识他。
爱，对一个重新睡回一晚的女人来说，是个夸张而奢侈的事情，但我知道，我喜欢他。
但那又怎样，
我不过一个失忆病人，被人贩卖的失忆病人。
我分明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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