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本来不想讲的,这是‘丑事’啊!我孙女都结婚了,重重(指重孙,记者注)都有了。但一想到那些事,心里就发抖。韩国慰安妇都来南京指认了,我还怕什么,都快入土了,我要让后人知道这段历史,讨个公道。讲出来,心里就舒坦了……”
4月10日,面对蜂拥而至的媒体记者,汤山街道一家小楼内78岁的老人雷桂英,红肿着眼睛,不停地抹泪,哆嗦着叙述她65年前不堪回首的慰安妇经历。
雷桂英7岁丧父,母亲重男轻女,携弟弟改嫁,撇下她寄养雷姓家族,吃了上顿没下顿,被迫流浪街头讨饭,先后两次当过童养媳。日军侵占南京后,雷桂英被迫当了慰安妇。和她一同遭受苦难的姊妹,有的折磨致死,有的去世,有的隐姓埋名,雷桂英也成为挺身指证南京慰安妇历史的第一个“活人证”。
“我是被骗去当慰安妇的,说是给开慰安所的日本老板带小孩,有吃有喝,谁知一进去,就强迫接客。那是1941年八九月份,红薯熟的时候,我才13岁。”雷桂英记忆很好:“唉,你不知道鬼子那个畜生样,一张大通铺,五六个姊妹同时接客,后面一队鬼子等着进来。刚进去时,我不从,鬼子就用枪托砸我的头,又用刺刀戳我的大腿,血流了一身。”至今,雷桂英老人头上的伤疤还在,大腿上十几厘米长的伤口留下终身残疾,肌肉萎缩,走路一瘸一拐的。
雷桂英说,当时汤山镇上共有两家慰安所,她们这家在高台坡,规模小些,一个人字型屋梁、青砖民房改建的,10多个慰安妇,大多是抢来的。另一家在汤泉东路60号,是日本军人俱乐部,规模大得多。她们平均每天被四五个鬼子糟蹋。要是星期六、星期天,一个鬼子班长能带10个人一起来,一下来了三四十号人,姊妹们就遭罪了。她进去不久,一个姊妹就折磨死了,床上一大摊血。日本老板见怪不怪,就招呼人拖出去埋了。有的姊妹接客太多,肚子肿得好高,日本老板就用脚踩平,命她继续接客。刚进去的时候有十三四个姊妹,期间鬼子还不断抢人来补充,但1年半后就剩6人了,其余全给摧残死了。
慰安所简直是个活地狱,慰安所外的姊妹们也饱受摧残,终日提心吊胆。雷桂英回忆,一到白天,汤山炮院、戴笠楼的鬼子就下来了,进村找花姑娘。家里条件好的就挖个地洞,听到鬼子“吧嗒吧嗒”的马蹄声,就将姑娘藏起来,白天一日三餐送给她吃。行动迟缓的就倒霉了。一次,有个孕妇被强暴后,鬼子又用刺刀从下身挑开肚子,还没足月的婴儿都哭开了。还有一次藏在玉米秸秆里的老太,听到鬼子脚步声后不停哆嗦,秸秆跟着动。鬼子一脚踢开秸秆堆,拖出她到池塘边洗净脸上涂上的锅底灰,发现是个老太后,一刀刺向后腰,一刀捅向前胸,刺刀拔出后血滋滋地冲出来,像茶壶倒水一样。要是见不到女人,鬼子就拿家禽家畜撒气,对着鸡、狗、牛、羊乒乒乓乓开枪,鸡子打死后,就折断两根鸡大腿带到岗楼吃,鸡毛、鸡身扔下。
骗进慰安所前流浪的4年,雷桂英老人见得多的是尸体,尤其是下身赤裸的女人尸体,田头、破房子里、柴草堆旁,好几十个。日本人巡逻,见了女人就抢,连小孩也不放过。一次,雷桂英在田里挖油菜充饥,一骑马的鬼子将她摁倒施暴,那年她才9岁。
雷桂英是在1943年春天一个夜晚,谎称到后门上厕所逃出来的。17岁那年,雷桂英结婚,但婚后一直不能生育,后抱养了现在的养子。由于腿伤复发,1976年后,她再也不能劳动,在家养伤,利用一点中草药知识,替乡亲们敷药,治些瘀积之类的小毛病,但从不收钱。对于这段屈辱的经历,她一直未对别人讲过,村里80岁开外的老人虽然知道,但也一直缄口。近年来,闲时她经常到村口的烟酒店串门,那儿有报纸卖,经常听到日本一直抵赖强征慰安妇的史实,非常气愤。去年10月,得知韩国一慰安妇来宁指认慰安所后,她很受鼓舞。经过数个月思想斗争,她终于鼓起勇气揭开这段历史真相。